核电和天然气都被视为通向未来能源供应之路的桥梁。但是,支持方与反对方对这两种能源的看法往往容易受政党利益的影响。我想,是时候对这两种能源来个正本清源的审视了。
德国因为延长核电站使用寿命而引发争议,同时我们也注意到一个有关能源政策的问题,这个问题非常普遍——在人们还未真正了解这一事物之前,决议就已匆匆定下。久而久之,反对的声音被日渐淹没。
直到德国政府决心延长核电站使用寿命时,德国政府才委托科学界来研究此决定将带来的影响,而延长核电寿命这一决定是否明智,他们并没有对此多做讨论。而反对者也认为此举不妥,但是他们反对核电是出于一种信念而不是一种公正的评估。
作为一个整体,欧盟的能源供应必须尽快从化石燃料转向可再生能源。从全球增长的能源需求来看,欧洲化石能源产量日渐减少,气候变化将影响我们的决策,这些都是事实,是毫无争议的。而目前不够明朗的是,在这一转型过程中,核电和天然气所应该扮演的角色。虽然它们可能不会在未来长远的能源供应中扮演任何角色——因为他们是不可再生的,因此不能持续,但是在我们通往未来的能源道路上,它们扮演着一个桥梁的作用,因为它们的二氧化碳排量低于煤炭和石油。
假设这种桥梁的作用有限,那么它们各自的支持者都想尽方法支持自己的观点。反对核电的人会支持天然气,并认为天然气是未来可再生能源发展道路上的完美补充者,而核电支持者会强调依赖俄罗斯天然气所面临的安全问题。是时候对天然气和核电的优缺点来个大揭底了。对于核电和天然气,我已经从正反两方面列出5点来全面讨论它们,分别是对气候变化的影响、安全性、成本、对可再生能源的影响以及供应安全性。
对气候变化的影响。天然气支持者热衷于强调,天然气是化石燃料中环保最好的,因为在燃烧时,它排放的二氧化碳远小于煤炭和石油。而核电支持者又会把自己描绘为环保卫士,因为核电在运作时是零排放的。这两种观点都是正确的,但是两方的观点都需要仔细审查。如果我们观察得更深入,我们首先会发现,不管是从反应堆发电过程还是上游开采铀矿和建核电站的过程来看,核电绝不是一点碳排都没有的。其排放量和风电的排放量很接近。遗憾的是,对于下游核废料处理和储存这一过程中所产生的碳排,我们还没有可信的数据。
安全性。核电一旦出事,那就是灾难,而在核电面前,天然气事故或许算不了什么。事实上,在整个生产过程中,天然气的事故数量要多于核电。不过,许多研究表明,如果包括非直接死亡的人数,天然气事故的丧生人数要远少于核电。天然气所造成的物质损失也小一些。
人们对核电站的安全性越发重视,那是因为仅是堆芯融化就会造成巨大灾难。幸运的是,目前只有一起这样的事故,那就是前苏联的切尔诺贝利事件。从统计学上来说,再发生这种事故可能性很低,但是我们也不能完全予以否认。此类事故所造成的直接和间接灾难难以预估。未来,天然气行业事故发生几率必然更高,但是其后果当然不是与核电事故一个等级的。
成本。近年来,天然气价格跟紧油价,其价格波动大,而核能发电便宜。这是因为在对核能发电定价时,并不是所有可能的成本都算进去了。由于堆芯融化而带来的损失这是远不能通过保险费来弥补的。此外,永久储存核废料的地方一旦发生灾难,谁将承担这一切,目前还没有说清楚。因为这是一片灰色地带,我们只能假定这些成本应该由国家的纳税人承担,它不会体现在现有电价上,也不会记在运营商的头上。
对可再生能源的影响。天然气支持者总会认为,天然气是未来发展可再生能源的理想补充。如果风能、太阳能等可再生能源并入电网能享受补贴,其本身的不稳定性将暴露无遗,而这恰恰会使传统电站变得越发重要。核电反对者认为,延长现有核电站寿命或建立新的反应堆都将阻碍可再生能源的发展。
但是,这些经常被提起的观点却并非看似这么简单。事实上,从技术角度来说,核电站能很好地被调控,而核电也会因此大幅阻碍可再生能源的发展。当然,这主要取决于如何处理这一问题。或许,延长现有核电站的寿命不会成为一种阻力。
供应安全。对于天然气的供应安全性,目前意见不一。有些人认为欧盟依赖进口,这是我们的最大威胁,还有些人则对天然气充满信心。因为他们相信那些长期和我们打交道的主要供应商。而相关问题就是核反应堆的铀资源如何确保,这个问题几乎没有被提起过,目前欧盟反应堆燃料元件都是在欧盟内部制造,而铀资源通常需要进口,这一事实常被忽略。事实上,对于各成员国进口铀矿的渠道,目前还没有公开的数据。欧洲原子能共同体(Euratom)也只是提供了一些以欧盟为整体的数据,他们将各国的数据视为机密。
对于欧盟成员国来说,最大的铀资源提供者是俄罗斯,而这也是欧盟最大的天然气供应国。从2007年到2009年,俄罗斯出口欧盟的铀资源,占到欧盟总进口铀资源的21.5%,而这期间,欧盟进口俄罗斯天然气的比例达到35.9%。然而,同时,我们也应该注意到,欧盟自产天然气占到消费量的38%,而自产铀矿量只占到消费量的2.7%。
欧盟铀资源的来源渠道不如天然气那么多样化,供应欧盟的四大铀资源国是俄罗斯、加拿大、澳大利亚和尼日利亚,它们满足了欧盟72%的铀资源需求。相反,欧盟三个最大的天然气供应商——俄罗斯、挪威和阿尔及利亚提供了欧盟48%的天然气需求,而其他需求则由许多小供应商保障,这包括欧盟内部和外部国家。
未来,天然气的局面将大幅改变,因为欧盟内部天然气产量在下降。而有关供应安全的结论是,天然气的供应将比铀资源更为安全,但是同时,未来进口天然气的风险将大于铀资源。
如果欧盟公众或者成员国决定未来继续使用核电,将之作为通向未来能源之路的桥梁,那么要采取一些措施:为了提高能效,核能发电过程中所产生的热能应该加以利用。核反应堆存在的风险以及对附近居民带来的不可避免的风险,要公开处理。现代反应堆从内部结构来看要比以前的更为安全。同时,我们必须记住,新反应堆的建立将减少人们对可再生能源发展的关注度。
如果欧盟公众或者成员国决定希望继续使用天然气,将之作为通往未来能源之路的桥梁,那么也要采取一些措施:为了促进欧盟及各成员国天然气供应的安全性,必须形成一个单独的天然气市场,这对于保障天然气供需国各方利益都有好处。同时,天然气发电站要采取碳捕捉和封存技术,以进一步减少碳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