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比德国、西班牙等欧洲国家,法国的能源转型来得有些晚,但却是欧盟里最雄心勃勃的一个。按照法国环境部长罗亚尔最新提交的能源转型法案,法国将减少对核电的依赖,并用可再生能源进行替代。预计到2025年,法国核电占发电的比重将下降到50%,至2030年使可再生能源消费比例提高至32%。
提及法国的能源转型,核能发电的去留成为最有争议的一个话题,背后的原因,则不得不提到核电在这个国家的重要位置。对法国而言,关闭核电站绝不像拧上水龙头开关那么简单。2013年,法国有73%的电力来自核能,是世界上使用核电比例最高的国家。这首先基于能源安全的长期政策,由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石油危机的教训,法国格外关注自身在能源获得上的独立性和自给自足的能力。法国拥有现役58座核电站,装机容量达到63兆瓦,其发电量大,每年生产的电力达到4210亿千瓦时,约合每个法国人5280千瓦时。
核电站的运营成本极为低廉,作为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电力净出口国,法国每年向周边国家出口超过640亿千瓦时的电力,创造的经济效益高达30亿欧元。法国在发展核能技术上也十分活跃,从核电站研发建设、核燃料循环到核电站退役,都掌握了最先进的技术。
法国对核电存在着很强的路径依赖。日本福岛事故发生后,德国政府立刻宣布停止使用核能,但与德国不同的是,法国能源生产仍将严重依赖核能。这次的政策调整,将核能比例重新设定为50%,并不是大幅削弱核电在法国能源结构中的地位,而是减少对核能的过度依赖。如同法案中陈述的,直到2050年及以后,核电仍将是法国"能源结构的关键所在"。一方面,法国核电的价格在欧洲极具竞争力,尤其与邻国德国和意大利相比。二是很难有其他清洁能源能够在不污染环境的同时,又做到产能丰沛、价格低廉,因此必须维持核电的应有比重。
此外,法国核能领域的就业人口接近50万人,占就业总人数的2%,可谓"牵一发而动全身"。更重要的是,法国也始终将核电技术出口作为保持国家竞争力的重要举措,尤其是在最高等级安全基础上研发的第三代欧洲先进压水堆,是法德两国同美日竞争的重要筹码。一旦法国放弃核能,就意味着放弃能源科技上竞争的优势。
但是法国在核能领域也面临着越来越多的危机。问题之一在于核电站的安全性,法国最老的核电站费桑海姆迄今服役已经36年,由于设备老化,这两年发生了工业级事故,虽未达到核事故的级别,但引发了民众的担忧。58台在役机组中,有一半以上都服役超过25年。问题之二也在于核电正变得不再廉价,据专家估测,法国那些迈入中年或者老年的核电站如果要符合安全标准,必须以大量资金投入改造。到2020年前后,三分之一的机组必须退役,要拆除这些核电站也得花上一大笔钱。把这些成本转嫁到民众身上,电费至少提高三成。
相反,可再生能源的制造成本有"学习曲线"效应,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步降低,太阳能、风电皆是如此。德国在利用光伏发电上,每千瓦时的成本就在七年内降低了四分之三。因此,核能发电减少的比重将通过可再生能源进行替代。2030年,可再生能源的使用比例将从现在的13.7%提高到32%。对法国来说,重点转向发展光伏、风电和生物质能等可再生能源,将使法国在欧盟里和德国一样,成为环境卓越的国家和推动能源转型的一个积极榜样。
法国正在展开的能源转型并没有只把企业包含在计划中,而非常强调公众参与。鼓励公众使用纯电力汽车,并在全国新建700万座电动车充电站,方便电动汽车的推广。政府还将以减免30%税收的形式,每年帮助50万栋民居加强保温层,提高能源效率。应当看到的是,能源转型不仅仅是一个技术问题,需求端的广泛参与显得尤为重要。一旦政府创造正确的激励机制,使得企业和公民都活跃起来,法国就能转型成为绿色能源国家之一。